其实死也是可以根据心情分为好几种的,一个人若能没有情绪没有牵挂心如死灰地等死,应该是最没有痛苦的;次一等的是虽然对活下去仍有期望,可是因为某些原因不得不死,但又能够心甘情愿地就死,那样也没有那么苦;再次一等的就是心中明明不想死,却实在没有挣扎的余地了,死得无可奈何。
我想,我这种情况,是属于第四等的。因为我的情绪,说不出的复杂。
“额头有些烫,好在气息还算均匀。”
我点点头,无名的情况,的确不容乐观了。
我定一定神,努力排除心中的杂念,对纪云琅道:“时候已经不早了,皇上劳碌一天,该休息了。但若是皇上还有精神,我有些话,想告诉皇上。”
我想,是时候该将身后事,交代一下了。
我忽然发现郦国人所谓的“一死了之”这句话其实是不对的,就像我这种状况,“一死”固然能够救回无名一命,可是“了之”却是不能实现的。
我还要斟酌一下想一个办法,怎么隐瞒自己的死讯。
阿继对我的态度忽然有了这么巨大的转变,甚至让我一度手足无措到以为阿继被鬼魂附体。若真的是中了邪也就算了,其实阿继又是十分清醒的。惟其如此,我才更加觉得可怕,不知道这个头脑清醒行事却不理智的阿继,万一知道我的死讯会有怎么样的举动。
活得光明正大,死了反而要偷偷摸摸,想想真是可笑。
我心里觉得好笑,脸上却并没有笑,纪云琅的神情则更加严肃,他的双眼逼视着我:“你从来不这样叫我。”
纪云琅这样的执着忽然让我觉得心中生恼,我道:“这又有什么关系!眼前有多少大事要说,皇上何必斤斤计较这些个。”
纪云琅伸手按住我的肩头,凝视着我柔声道:“燕莺,你到底怎么了。”
纪云琅的认真让我有些吃惊,但随即却又觉得他又是可笑,又是可恼。
我侧着身子想要从纪云琅面前闪开,却被纪云琅牢牢按住了我的肩头不能移动。身上的新伤旧伤一起疼了起来,我愤愤地顿足道:“我怎么了!谁让你来管我怎么了!你自己不会看不会听吗,我中了飞刀,声音坏了,可是我还是好好地站在这里,没有倒下也没有死去,你知道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突然发这么大的脾气,在我的印象里,我不是一个这么容易冲动脾气这么坏的人。
我想,或许我只是受不了,纪云琅这么专注地看着我,然后对我这样温声细语。因为我不能不想到,或许纪云琅突然到来,就是跟我的诛心血泪有关系。
我实在不愿意知道,纪云琅对我好,其实是在暗里算计着我什么。
纪云琅却丝毫不以我的无理发怒为忤,他只是一只手用力按着我的肩头,一只手轻轻理了理我鬓角的碎发,凝视着我温声道:“你瘦了很多,这些天让你受苦了。”
人心其实有时候是很矛盾的,能承受冷漠孤寂,却受不了温声细语,面对刀枪剑戟、钢刀加颈都不怕,却害怕那一种温柔联系。
此刻,纪云琅的温柔,比任何兵刃暗器都更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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