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审讯的继续进行,自翁俊博的口中爆出了一个又一个的涉案官员,陈云甫记到后面,甚至连拿笔的手都开始哆嗦起来。
浙江已经烂透了
上到浙江左布政使曹岱,下至浙江户曹司丞竟然一个干净的都没有。
“官场是个大染缸,大家都贪你不贪,谁还敢留着你。”
这就是官场。
你在腐败的圈子中选择当清流,那唯一的结果只能是被踢出局。
当曹岱这么位浙江一把手带头腐,那就没几个干净的了。
“喻金闾呢,他也涉案了吗。”
翁俊博说道:“没有,虽然喻金闾没贪,但他也不过是明哲保身罢了。”
陈云甫捏了捏眉心,只觉得头疼脑胀。
前世时也见过所谓的塌方式腐败,可像眼下浙江这么塌方的还真是头一回见。
这都不能叫塌方了,这简直就是雪崩。
在这场雪崩中,浙江官场从上到下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都记下了吗”
邵质起身,长叹一口气:“贤侄,咱们该去面圣了。”
“是啊,该去面圣了。”陈云甫捏着这份翁俊博的笔录,心头亦是沉重的很,他并不了解朱元璋的为人,但来自历史书给与的印象,陈云甫觉得,浙江可能要化作一片血海了。
两人离开之际,那翁俊博在背后喊了一句。
“云甫小友,我只有一个请求,那便是恳求陛下放过我的家人,尤其是那一双孩子,他们都还小什么都不懂,对我,慢说剥皮实草,便是千刀万剐我也愿受。”
陈云甫停下脚步,回头言道:“我说过,只要你招,我一定替你求情。”
怀着沉重的心,陈云甫两人自刑部大牢出来后便直奔皇宫而去,一路过西长安门、承天门,直趋东阁。
东阁外站着几个小太监,有认识陈云甫的便上来问明来意。
“小大师和邵侍郎且稍等,皇爷正和太子殿下议政,奴婢等一阵再去通禀。”
两人便守在东阁外等着。
“下雪了。”
邵质看着天上飘荡的洁白雪花,伸手接了一片:“瑞雪兆丰年啊。”
“哪有丰年。”陈云甫叹了口气:“只要这群贪赃的官员还在任,下再大的雪也没有丰年,只有铲除掉他们,明年、后年、年年都是丰年。”
“贤侄嫉恶如仇、为人又兼君子之德,日后将来一定能成为一个好官。”
邵质由衷道:“陛下圣目如炬,挑中了你。”
“叔父谬赞了。”陈云甫作揖。
“明年就洪武十七年了,柠儿也就十四岁了。”
邵质的脸上露出老父亲的慈笑,拍了拍陈云甫的肩头:“老夫知道你是还俗的和尚,所以一直都没考虑过这件事,待这件案子办完,老夫若是还能侥幸活着,便全了你二人。”
后者顿时瞪大了眼,而后又红了脸,赶忙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