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官道他才道,“你老刘叔出了个好主意,说让各村搞个送亲队,把各自上了十四岁的女子送到别村去,让还没成亲的男子挑”
“这不扯淡么”赵吉利气笑了起来,“咱平凉村就是再穷,也干不出这种事来成亲这事,三媒六聘地虽然很矫情了,但像刘怀东这样,跟送牲口去配种有什么区别”
赵正倒是能理解刘怀东,听说他们富安村人口兴旺,达到年纪的女子少说五十几个
赵吉利幸灾乐祸:“别看他富安村富,藏的粮食多这婚嫁令下来,来年交夏税,他怕是要脱层皮”
赵正打心里没敢像赵吉利这般开心,让他棘手的女子也不少。赵吉利是还没尝够封建社会的铁拳,等那一拳真的打在身上了,才知道有多疼。
拉车的瘦马踱着四方步,从上午一直晃悠悠地走到了下午。赵正颠得两股打颤,眼看着远处的城墙越来越近,干涸的沪城河上,一张吊桥放下,行人往来,便是到了。
谁知门口两个兵丁一拦,指着马车上的鱼,开口就是两个字:“交税”
赵正下车,从褡裢里掏出十几个钱,“官长,我是上平镇平凉村的,县令跟我们耆老说要吃鱼,我们特意赶了七十里路来送的,这几个钱,官长留着买点吃食”
那两个护城兵丁互看了一眼,“县府的鱼”
赵正使劲点头,“正是正是”
“那就进吧”兵丁叹了口气,推开了赵正的手,没收他们的孝敬钱。
赵正连忙“驾”了一声,把一脸懵逼的赵吉利连带着马一起拖进了城门。
“你这逃税啊”赵吉利吓得汗都出来了,扯着赵正的衣领子低声道:“抓住咔嚓的”
“咔嚓了正好”赵正深吸一口气,“我算明白了,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你知道五十斤鱼干要交多少税吗我这一褡裢的钱送出去,都不带够的你在城门边可看见税官了不过是那些当兵的想混点脏钱,听我们抬出县府的大名,才不敢造次的”
“这你都知道”
“猜的”赵正不想辩论,随便找了个马房,栓了马,又给了几个马草钱,便问了集市的路。
县城规划地不算规整,但有专门交易的市场。赵吉利挑着鱼干,跟着赵正转街窜巷,也不知道绕到哪个角落,终于听见了买卖声。
市场人很多,赵吉利走着走着,却突然不见了赵正,正自心慌的时候,却听见赵正在问价,凑过去一看,原来问的还是鱼干。
那鱼干贩子看赵正的穿着,顿时一脸的不耐烦,“这种干透了的二十文,半干的十七文”
“鲜的呢”
“鲜鱼十二文,诶,你问这么多,你买不买啊”
赵正摇摇手,十斤米才三十五文
那贩子当时就乐了,“三十五文你村里来的吧你去米行看看,少于斤你有多少我收你多少”
赵正没说话,活了二十年,算是头一次被人如此地看不起了。
他摸了摸褡裢,默默地转身离开。赵吉利跟在后头咋舌:“元良,我们这是要发啊”
“发”赵正冷笑一声,道:“物价快崩了,明年再没有新粮入市,我们苍宣县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