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柱是憋不住话的人,被赵正问得嘴皮实在是痒,但又怕坏了赵金玉的好意,于是借口有事去整渔网,干脆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赵正牵着琳儿,一大一小两人站在偌大的祠堂里,发了好一阵呆。
孟氏在镇上买了一丈红布,又砍了两斤羊肉,然后去铺子里包了一小包糖,三斤柿饼,花了近三百个钱。赵金玉背着褡裢,一路上看见什么好的都想买点,被孟氏好一顿骂。
“你个小狼崽子,又不是你给你说亲,你着急忙慌地急什么急省着点钱用,就这几个钱不能都给元良花完了也不知你脑子里在想甚,周二和家那两女子长得漂亮可是十里八村都有名的,你就不要”
“长得漂亮又不能当饭吃”赵金玉嘿嘿嘿地笑,“我要找,就得找膀大腰圆,能帮着爹打铁干活的再不济,也能帮着你弄弄庄稼周家那两个女子,尤其是那个大娘子,要多泼辣就有多泼辣配元良正好”
“你就坑吧”孟氏气哼哼地说:“把你兄弟伙都坑散伙了你就高兴”
赵金玉也不争辩,作为整件事的始作俑者,他其实有自己的算盘。
这事还得从赵正想挖水渠开始,别人不清楚,但赵金玉是拨算盘的,心里有数。他知道赵正规划的工程有多庞大,不仅仅是工程量的问题,其中还涉及到用地方面的棘手事项。
水渠要从河上游过来,走的是从高到低的形势。而周集就在平凉的高处,水渠来往,必然经过周集,想避开也行,得绕二十多里地。要想在周集的地上动土,没有比结亲更简单粗暴的办法。
不过之前赵金玉多少还是有些犹豫,但婚嫁诏是个引子,而赵正提着小米去讨好周二和,赵吉利说他是穷大方,但在赵金玉看来,这是一颗定心丸。
两家里正一旦结亲,这事情就变成了家事,而且还能改善两村之间的关系。凭赵正做事的劲头和异于常人的想法,他未必没想到这一点,但这事他是当事人,得旁人来做才更显得适宜。
就算这是个坑,赵正都得往下跳。
做兄弟的不过是推他一把,让这事能够更顺理成章罢了。
更何况,周二和家的两个女子,不说倾国倾城,但确如孟氏所说,长得周正漂亮。只不过乡下女子不大注重打扮,又常年风吹日晒,耽误了容貌而已
赵金玉坐在马车上暗鹾鹾地给自己找借口,兄弟啊,这也不算太坑吧
姜氏和齐氏带着赵吉利早早地就等在了周集的村口,直到太阳到了头顶,赵金玉才和他娘一起赶着马车回来。
赵吉利瞅了一眼车里的定礼,倒吸了一口冰冷的凉气,直摇头。赵金玉推了他一把,“作甚呢这是,赶紧把车还了”
“但凡这事只要沾上一点坏心思,我都不能信了你”赵吉利总觉得自己进了个圈套,但此事赵金玉说箭在弦上、势在必行。赵吉利就算不信邪,他也只能乖乖地照着办了。
姜氏和齐氏提着买来的定礼,挑的是一天当中天最好的时候,在周集众目睽睽之下,敲开了周二和的家门。
周二和哭笑不得地看着口里含着糖的春丫头,那刚满十四的脸上笑成了一朵花。周盈躲在里屋不肯出来,坐在炕头死死地捏着手里的衣角,那送来的红布,不由得让她想起了赵正那张看起来有些木讷地脸。
而此时的赵正,还在帮赵金玉善后,那一堆的账目,得亲自上手。
他哪里能想到,正当他对着一堆水墨数字焦头烂额的时候,他最好的兄弟和他最亲的婶子已经把他的生辰八字交到了周二和的手里。
这件事,赵正根本就没了做主的权力。
他已经被平凉架得太高了,若说他不想反抗那是假的,但此时比起生计来,成亲这种事,都只能算是小事。
身不由己的小事。
半个月后的十二月初身大红长袍,然后在唢呐声和平凉众叔伯弟兄姐妹的恭贺声中,与周家姐妹一同拜堂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