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军以伙为群,拍刃手掠阵。强弓硬弩专打吐蕃集群目标,冲出车阵的零散骑兵,三五个拍刃手一起上前,拍马的拍马,斩人的斩人,围杀了事。
军械营的护军虽只是偏军,但军阵娴熟,配合默契。
远不是赵正手里那群乌合所能比拟的。
平凉子弟因赵正被射落下马,此时不敢远离,与弓手一道护在了左右。周家后生原本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此刻赵正落马,没人约束,又见吐蕃骑兵败势已现,于是周大丁大声吼道:“光宗耀祖的时候到了周集的,随我上”
二十余人端弩挺枪,从后队直冲上来。众人冲上大车,结果还没站稳,却见一丛弓矢迎面扑来,吐蕃人一轮齐射当场射倒了五个。
周大丁怒吼一声,挺身飞入吐蕃马队中,手里横刀连甩,立时斩落两骑人马。步战接敌,吐蕃骑兵渐渐聚拢,周集的弩手蹲在车上与吐蕃人对射,三两个回合,周集又有六人被射下了马车。
曲贡在车阵中正自晕头转向,抬头却见唐军已从四面急,手里缰绳一紧,战马“聿”一声,跳上了唐军的一辆军械大车,可还未来得及看看这周围到底是个什么状况,却忽然感觉有人在注视自己。曲贡转头望向唐军军旗下,却见方才被自己射落下马的唐军主将正弯弓搭箭,“嗡”一声弦响,朝自己一箭射来
三十步外的赵正一直在找朝他射冷箭的人,但此时唐蕃两军已在车阵中短兵相接。眼前到处都是人,空中满是飞来飞去的箭矢和弩矢。不断有人中箭倒地,有人怒吼挥刀。丈余长的枪矛从大车的缝隙中穿过,被刺中的吐蕃骑兵纷纷倒地。
不甘心做困兽之斗的吐蕃人想从车阵中逃脱,他们弃马步战,爬上大车,然后再被唐军一排弩矢射成蜂窝
却就在此刻,赵正瞧见一人一马忽然出现在了视线中,那骑人马突兀地立在大车上,马上一人披裘挂甲,头戴扁檐缨盔,一张阔面上惊愕中带着疑虑,赵正此时神智已清,定睛看去,不料却是一个熟人。
曲贡
达布身边那个粗壮勇士,百步开外一箭射碎自己肩胛骨,还追了他十几里地的吐蕃武士。
“元良哥哥,就是此人”
赵二娃手一指,“就是他射的元良,平凉的,给我剁了他”
平凉子弟都知道赵正是受过箭伤的,没想到此一战再次被人一箭射落下马,此时此刻心中都对突施冷箭之人咬牙切齿,不用赵二娃多说,十几人齐声怒吼,舍了赵正,就往曲贡扑去。
赵正心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让你射了一箭也就罢了,今日又来一箭,若不是有所防备,岂不是要被你这一箭射回二十一世纪的老家
手里此时正好扣了一支箭,赵正抬臂张弓,屏气凝神,眼中只留了曲贡那缓缓回头的身影,两人对视了一眼,赵正毫不犹豫,松开了扣着弓箭的手指。
拉圆了的弓臂失去了弓弦的拉扯,立时带动着弓弦急速回弹,箭矢被弓弦推动,强大的力量让箭杆都变了形状,锚状的箭头撕开了空气,直朝目标而去。
“咻”
破空声还在耳旁旋绕,曲贡却已经一头栽下了马车。
箭矢射穿了皮裘,然后射穿了锁子甲,重箭强劲的侵彻力余势未消,在曲贡的胸前钻开了一个血洞,而后直透背甲三分。
“千本”乱军之中有人呼喊了一声,“曲贡千本”
唐军见敌军主将落马,士气顿时大振。周大丁此刻浑身是血,手脚皆伤,杵着刀被人往后拖,回头却见军械营护军的枪阵已经逼入车阵腹地,周围数十支弩一轮齐射,被唐军和车阵逼成一堆的吐蕃人又倒下了十几个。
“降者不杀”枪阵齐声向前一递,负隅顽抗之人顿被扎成了糖葫芦。有人在车辆缝隙中寻出了一条路,见远处一群唐军驮马后,是一车一车的唐军军粮,便不管不顾,一边撒开腿跑,一边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可这距离实在太远,没跑出几步路,便被远处飞来的一丛弓矢射倒在地。
赵二娃站在大车上,拎起已经昏迷过去的曲贡,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