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不存在真正的“亲如一家”,是人就有私心,表面兄弟背地里捅刀子的行为模式才是主流。对于五姓而言,他们的亲如一家,是在面对强大的皇权时才会出现的场景。若是皇权对他们形成碾压之势,他们跟一般的朝臣不会有区别。而若是皇权旁落形成不了威胁,为了争权夺利,他们才不会在意两家之间联姻了多少次,只会下死手。
之所以造成现在的局面,跟太宗皇帝和李治脱不了关系。这两个都是强爷胜祖的人物,或许偶尔会昏聩,但大多数的时候,他们的所作所为,都是在增强大唐这个国家,顺带着将皇家的威望增强到了一个百年难见直追汉朝的程度。
面对这样的皇家,五姓所谓“宁嫁农夫不嫁皇族”的话语,并没有多少桀骜,更多的还是不安。皇权强大以后,必然不能容忍国家内还存在一个能跟皇权唱反调的存在,千年历史上,这个道理无数次的被证实过。
也正是在这样的前提下,五姓七望才能团结一心,跟皇权抗衡。
还剩下两份竹简,一份给兰陵萧家,另一份给崔家是不错的选择。
就像今天拍卖会上看到的那样,萧家跟崔家的关系可不怎么样,两个老祖级别的人物在这样的场合选择了敌对,那么家族之间也不存在苟且的选择,必然会逐渐演变得敌对。
这两份竹简若是被他们得去首先他们之间就会掐起来,再之后,王家也必然被牵扯其中。至于最后的结果都无伤大雅,李治需要看到的,只是这场戏而已。
考虑了一下,李贤对张文瓘拱手说:“张侍中,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孤还是打算将竹简卖给兰陵萧家和清河崔家。”
毫无疑问,张家和崔家的关系不然不会太好,最起码也是“表面兄弟”一样的关系。只不过,考虑到利害关系,还是给崔家的比较好。
张文瓘并不意外太子会这样选择,事实上他也觉得给崔家和萧家比较合适,但奈何,他作为张家实际的代表人,也得尝试一下给自己的家族争取。
郝处俊长舒一口气,苦笑道:“殿下的选择是对的,给这两家,更能发挥竹简的力量。”
一想到一份竹简就要送到崔家,张文瓘就觉得有些不舒服,犹豫了一下才说:“殿下,可否将这份竹简交给微臣售卖相信微臣能带回不下十万贯的钱财。”
让张文瓘卖给崔家,或许也是一个奇招。
李贤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至于另一份,自然理所应当的落到了郝处俊的身上。
不指望这两份能换来二十万贯,两份有十万贯就足够让人满足了。
将两个烫手的山芋送出去以后,李贤这才松了一口气,哼着小曲准备溜达回东宫。
拍卖会成功召开,他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
这一次的拍卖会,将会填充一半以上的国库,而年后税收上来,国库再次充盈,至少短时间里,只要不继续发生关中旱灾这样的事情,至少还是能撑住局面的。至于李治辛苦经营起来的虚胖的国境线,暂时就不是他能操心的事情了。
还是那句话,事关兵权,没有成为皇帝以前,他没资格管这件事。而他成为皇帝以后,就想怎么干就怎么干了。
回到东宫,先看望了一下兴奋过度的孔心语,再看看肚子大起来一样兴奋的房芙蓉,李贤却没有去哪个媳妇那里留宿,而是自己睡在书房。
房事虽好,却不能贪恋啊。
三天的拍卖会,在李贤完美无缺的计划下,顺利谢幕。几百件拍卖品,无一流拍,全部拍了出去。伴随着拍卖会的结束,空闲下来的人手全都抽调到掖庭宫一起收钱。这段时间全国各地汇聚到长安的铜钱金银,在很短的时间里就聚集到了掖庭宫。
如果说第一天看到那么多铜钱的时候还很兴奋,到了第三天,负责清点收纳铜钱的宦官宫女们全都麻木了。他们得到的赏钱也很暧昧,都是当天结束后,管事一人发一把铜钱,数都懒得数。
而负责报账的管事,上报的时候也不是以贯为单位,而是以斤为单位。每囤满一间库房,就会贴上封条,等待户部的官员过来取走。到那个时候,这些钱究竟有多少,或许才会有一个确切的数字。
三天后,大朝会也如期举行。
李贤并没有坐在御座上主持朝会,虽然他这么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他还是执意在阶下放了个桌子。
在一片“拜见太子殿下”的声音中,李贤走到了桌子边坐下,伸手虚按道:“父皇有命,命孤主持今日朝会。如今距离年关还有一段时间,年底的大朝会无论如何是不能取消的,所以今日朝会,暂时先不谈政务,只谈国库新填充的钱财如何花出去。截止到目前,库房上报单单铜钱,就有一千万斤了,这还不到铜钱数量的一半,而且,也没计算金银的价值。
钱荒的事情大家定然经历过,如今铜钱太多,必然会出现跟钱荒相反的场面。为了不让这些钱逐渐贬值,必须短时间花出去,而且花得越远越好。将作监大匠何在”
将作监大匠阎继泽站了出来,拱手道:“微臣在。”
“三省六部好多案子地板这些家具,还是从太极宫那边搬过来的,如今既然有钱了,就由将作监负责设计,工部招工,全部更换一遍吧。”
难得将作监得到个大型工程,阎继泽兴奋地答应道:“微臣领命。”
先抛出一个甜枣以后,李贤才看向郝处俊。
郝处俊站了出来,打开前两天得到的文书,轻咳一声宣布道:“前两天太子殿下重新厘定了各部拨款数额,除兵部上调接近四成外,各部差不多都上涨了三成。”??
终于等到了这个消息,朝堂上顿时多了无数的喘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