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西线守军的步步退让,藤县一直牢牢掌握在齐军手中,大半个月来景军发起连绵不断如潮水一般的攻势,始终无法攻破广陵军将士的防线。
最接近成功的一次当属九天前,术虎麾下虎将切列率部强行登上藤县北城墙,与此同时东西两面亦取得一定的优势,最后逼得刘统钊派出一直藏在城中的三千锐卒,终于打退了景军的攻势,但也将最后的底牌暴露出来。
景军这一次采取的策略十分稳健,从始至终都没有孤注一掷,而是用逐步添油的战法疲敝齐军将士,并且将自身的损失控制在一个很低的程度。
“现在看来,对方应该没有隐藏的手段了。”
营地帅帐内,术虎端着一个茶盏,面带微笑地说着。
古里甲放下吃得干干净净的饭碗,随性地抬起袖子擦了擦嘴,深以为然地说道:“藤县城内居然还藏着三千人,要不是你足够谨慎,说不定会被对方反咬一口,但也就这样了。接下来我们的敌人便不是城内的守军,而是那些躲在后面的齐军伏兵。”
术虎饮了一口浓茶,沉吟道:“按照这段时间我军斥候刺探的情况来看,对面应该是广陵军、盘龙军、清徐军,加上张旭带来的两万多京军,以及还没有发现踪迹的飞羽军,拢共有六七万兵马,而且都是久经沙场的精锐,可没有那么容易应对。”
“敌军固然不弱,我们难道会怕?”
古里甲掰着手指头算道:“除去这段时间攻城折损的两千多步卒,我们手里还有将近三万人,北边奚烈领一万五千步卒,兀颜雄领两万轻骑,大帅又让车里木领一万五千骑兵赶来支援,算下来有八万大军。就算南边再凭空变出来一两万人,我军亦能完成大帅交待的任务,无非是拼个两败俱伤。我军承受得起这样的损失,齐军呢?等到陛下率主力赶来,齐军还有抵抗之力?”
从一开始兀颜术就不急于攻城略地,他充分吸取两年前执着于攻打太康、最后被陆沉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教训,这一次他痛定思痛,费尽心血百般筹谋只为将齐军引出来。
术虎闻言微微一笑,悠然道:“我就知道大帅这个策略一定能奏效。”
古里甲饶有兴致地问道:“为何?”
“难道你还没有发现,南齐陆沉素来不喜被动接招,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化被动为主动,这是他根深蒂固的习惯,所以他肯定不会甘于寂寞。大帅就是利用他这个心理,在东线战场布下这个局。”
术虎神情淡然,徐徐道:“最重要的是,我军看起来无法编织一张占据绝对优势的罗网,顶多就是不相上下,陆沉焉有不入局之理?”
“是啊,大帅用心良苦,我等不能让他失望。”
古里甲轻吸一口气,征询道:“明日我去攻城?”
“还是我去吧。”
术虎将杯中茶一饮而尽,诚恳地说道:“藤县守军已经没有底牌,对方的援兵应该都赶到了,想来下一次攻城就会陷入敌军的包围。你比我更加稳重,你领一半步卒在后接应,然后我们一起退向七峰山东边的平原地带。”
古里甲正色道:“千万珍重。”
术虎洒脱地说道:“无非一死而已。”
翌日清晨,休整数日的景军卷土重来,万余锐卒在术虎的指挥下,向藤县城墙发起凶猛的冲击。
这一次守军将士的脸上很难看到先前的从容和镇定,城防一度陷入摇摇欲坠的态势。
约莫巳时二刻,在守军即将坚持不住的关键时刻,两支援兵终于抵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