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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 甜啊(67)

薛早红了眼回头问:“为什么?”

温欢张开手臂将她抱住:“因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许久。

薛早回抱:“祝你成功。”

温欢笑着说:“谢谢。”

薛早擦了眼泪,听温欢说元宵节齐照告白的事。

每一个细节,她说得极为具体,每个字中都涔着她的欣喜若狂。

沉思了这么多天,她已经有了计划。

她会假装不知情,然后将戒指送给他。

至于之后的事。

管它的呢。

她就是要表达对他的喜欢。

一刻也不能再等。

就是今天。

她要告诉他,她有多喜欢他,她会诚恳请他等她到成年。

他不早恋,她尊重他。

可是,她现在必须占据他的心。

“做梦一样,早早,我现在真的好开心。”温欢眨眨眼,问薛早:“早早,我是不是看起来有点疯?”

薛早:“很正常,有了喜欢的人,怎么会不疯狂?”

温欢嗤嗤笑两声:“说得也是,不疯怎能叫喜欢。”

车开上山坡。

透过车窗,温欢遥遥望见庭院前站着个人。

少年身形高大,懒洋洋靠在白色柱子前,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碎石子。

回来的路上,她给他发了>

每次都这样,她从外面回来,他总会在家门口等她。

和薛早告别后,温欢攥紧手里天蓝色的礼品袋,深呼一口气,推门下车。

右手一背,勉强将小巧的礼品袋藏在身后。

少年同她挥手:“回来啦?”

温欢心跳加速,一步步走过去。

只差十步的距离。

车道又驶进一辆车。

不停鸣喇叭。

温欢右眼跳个不停,转身看。

是窦绿白的车。

车都还没停稳,窦绿白从车里踉跄跑出来,满脸是泪:“欢欢,快跟干妈去机场,我们马上就飞美国。”

温欢从来没有看过窦绿白惊慌失措成这样,不知怎地,下意识想到蒋之香,颤着声问:“干妈,发生什么事了吗?”

窦绿白哭得泣不成声,不敢再隐瞒:“阿香得了癌症不想治,自杀未遂,现在躺在急救室。”

温欢倒退半步,凝视窦绿白,想从她的脸上窥出半点玩笑的迹象,一双眼瞪出泪。

全身僵冷,心脏停跳。

不,这不可能。

齐照的喊叫将温欢拉回现实:“欢妹妹。”

温欢听觉全失,头也不回,拉住窦绿白往车里跑:“我要去美国。”

天边火烧云。

跑车掀起的尘嚣落定。

庭院四处无人,只剩下一个六神无主的齐照。

直到半小时后。

他缓过劲,拿出藏在身后的天蓝色礼品袋。

手脚僵硬。

失魂落魄。

·

十三个小时的飞行,ICU外等候三天两夜。

温欢没合过眼。

窦绿白啜泣:“我不该由着她任性,上个月她不肯和我视频,我飞过来看情况,她当时还笑我黏人精,我以为她状态不错,结果……”

温欢盯着墙上的字母,眼睛全是红血丝,声音却平静至极:“什么时候的事?”

窦绿白愧疚:“有一段时间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

“阿香不让。”

温欢握紧拳头。

指甲扣进肉里。

没有痛觉。

什么知觉都没有。

温欢缓缓站起来。

窦绿白担忧:“欢欢?”

医生护士从旁边经过。

温欢呆滞地跟过去。

窦绿白从后面抱住她,不停念叨:“阿香肯定会没事的,她福大命大,肯定没事。”

窦绿白说什么,温欢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她听不到。

漫天扑来的白色。

刺鼻的消毒水。

各种各样嘈杂的噪音。

温文死的时候,她也这样等在ICU外。

所有的人都知道温文病了,只有她是最后一个知晓的人。

她到他病床前探望,聆听他的遗言。

她那病入膏肓的父亲,用尽最后的力气,握住她的手,笑得像个孩子:“阿香,是你吗?你原谅我了吗?”

她恨得牙痒痒,只想大声问他,蒋之香重要,难道她就不重要?他没有任何话要留给她吗?

可是她说不出口。

面对将死之人,除了回他一句:“是我,是阿香。”还能说什么?

温文到死都没能见到他最想见的人。

不知道蒋之香是否好运,能见到她最想见的人。她那么多情人,天南地北,寻人是件大麻烦。

金发碧眼的护士出来喊:“谁是olive蒋的女儿?”

温欢:“我是。”

“病人情况不稳定,你快过来。”

温欢站着不动。

护士:“不想见吗?”

窦绿白推温欢:“欢欢。”

数秒。

温欢低下头,快步跟上护士。

房间内很暗。

进房间之前,护士交待:“病人现在意识不清,求生欲望很低,如果可以,请你尽量鼓励她。”

温欢脚步沉重,缓步走近。

病床上的人全身上下插满管子,瘦骨嶙嶙,完全不成人形。

她瞪大眼,不愿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还是蒋之香吗?

三个月前,她们最后一次视频,蒋之香虽然有些憔悴,但绝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不,这不是她的母亲,蒋之香绝不会让自己沦落到这个下场。

仪器的催命滴答声中,蒋之香的呼唤再度响起。

喉头里挤出来,含糊不清。

温欢扑过去听:“你想见谁?慢慢说,不要急,无论是谁,我都会替你找来。”

“欢欢。”

“我在。”

“欢欢。”

“我在,我在啊。”

蒋之香仍在喊。

温欢忽然意识到什么,问:“你想见的人,是温欢吗?”

蒋之香停止呼唤:“欢欢,原谅妈妈。”

温欢愣住。

不是别人。

蒋之香最想见的人,不是情人,是她这个女儿。

“我不原谅你。”

“你要是死了,我永远都不原谅你。”

“你已经丢下我一次,不能再丢下我第二次。”

护士冲进来。

温欢跌跌撞撞被推着出了病房。

窦绿白上前扶她,问:“怎么样?阿香怎么样?她想不想见我?”

温欢双手捂住脸。

三天担惊受怕的情绪爆发开来,强忍的眼泪再也憋不住涌出,她嚎啕大哭,哭得撕心裂肺,直至声线嘶哑。

温欢哭着喊:“我不能没有妈妈,我需要她。”

窦绿白抱牢她,双眼全是泪,安慰:“我们都需要她。”

或许是上天垂怜。

三天后情况有所好转。

蒋之香的生命迹象越来越显著。

到第十天,她已经可以转入普通病房。

姗姗来迟的律师找上门。

以防万一,律师提前告知遗嘱事项,蒋之香名下所有财产皆由温欢继承,当年蒋之香出走蒋家时,已经成年继承属于她的那部分财产,加上这些年的理财策略颇有见效,数目可观。

“完成财产继承手续后,你将成为城里最富有的年轻女孩之一。”

温欢看都没看文件,毫无兴趣,将文件递回去:“我暂时不需要它。”

律师不解:“蒋之香女士有过交待,只要她的生命陷入危险,不管她是否逝世,你可以立即接管她的财产。”

温欢:“她已经脱离危险,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温欢走进病房。

蒋之香闭着眼。

温欢在她身边坐下,凝视:“妈妈,别装睡,我看到你手动了。”

蒋之香睁开惺忪睡眼,发声仍然有些困难:“你真不好玩。”

“你也不好玩。”

蒋之香发怔,继而笑了笑:“对,我们都不有趣。”

母女俩对视。

沉默片刻。

温欢开口问:“疼不疼?”

蒋之香别开头,许久,她轻声吐出一个字:“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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