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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 苏桃浑身酸软, 身体跟被车子碾过了似的, 哪哪都疼。

就这, 男人还说‘这回饶了你’。

苏桃简直要哭, 大哥,您这叫饶了我, 那您的不饶,是啥样的啊?她怎么那么害怕呢?

男人轻轻抽掉了她腰下垫着的枕头,声音里裹着粗重的气息:"下回还乱说吗?"

苏桃软趴趴地靠在他胸口, 声音轻软:"不……不了。"

他抓着她小巧圆润的手指头, 轻轻咬了一口:"嗯, 乖。"

"可那魏义军……"

"你真要在床上谈别的男人?"

而且还是在事后,她要是还有精力,他不介意彻夜不睡。

苏桃身子一抖:"周牧野, 你太凶了, 你居然敢威胁我了。"

男人变了, 或者说她从来没有了解过男人, 从来不知道他内里就是个凶悍的野狼, 他佯装乖巧,骗过了她的眼神, 让她卸下了心防。

他龇地露出了凶残的獠牙,她跑不及, 被他吃干抹净。

男人亲了亲她的发顶:"不凶,不凶你。"

"听说魏义军是退伍军人。"

周牧野无奈, 她要谈,那他只能配合,这算什么事,他还想好好回味一下媳妇儿的甜美呢,猝不及防地,就要开始谈别的男人。

"嗯,退伍军人。"

披星戴月,连夜回来的,就抓到媳妇儿在他大哥床上,谁受得了,这事早传遍了,谁关起门来不谈两句?

"公社里给安排了什么事给他做吗?"

"没有,部队上给了一些补贴,回来还是务农。"

苏桃皱眉,手指头轻轻在他腰上点着,她想问题的时候,手指会次第敲击,这敲的地方不太好,男人呼吸渐重,也只能忍着。

"那我喊他来窑厂干活,你说他愿意吗?"

"应该是愿意的,只是,你这窑厂……需要这么多人吗?"

苏桃挑眉:"需要啊,多多益善。"

苏桃没有自己去喊魏义军,他是从外面退伍回来的,肯定不认识她,她去喊人,人家恐怕不信她,苏桃让赵美兰去请,赵美兰十里八乡的谁不认识,大家都信服赵老师,一请一个准。

赵美兰跑了一趟,魏义军就同意来窑厂干活了。

魏义军皮肤黑黝黝的,个子也高,浓眉方脸,看着是个正直可靠的人。

姚国华一听说魏义军也要来干活,便觉得机会来了,和周牧野说了他想给他们做小工学瓦匠手艺的事。

周牧野和林大伯都是不藏私的人,你有本事,那就教给你,他们不信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这种事,反正大家各凭本事。

于是,姚国华便开始给周牧野他们拌水泥,拎石灰桶,码砖头,干得也是屁颠屁颠的。

魏义军那边态度很坚决,他媳妇儿一哭二闹三上吊,不想和他离婚,胡金兰做完那边思想工作,又来劝魏义军,什么再给她个机会,她也是一时糊涂,云云。

魏义军蹲在窑洞口抽旱烟,吧嗒吧嗒的,就是不吭声。

赵美兰站在门口看魏义军,觉得他们是同病相怜,不免同情魏义军,魏义军的情况比她还要惨,真是作孽。

魏义军是个不善言辞的,胡金兰说得他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他只沉着脸道:"好了,主任你别说了,这个事,我心里已经拿定主意了,你莫劝了。"

胡金兰叹气:"你咋这么犟呢?"

赵美兰有些看不下去,走过去劝胡金兰:"行了行了,你先回去吧,是要把人逼死你们才甘心吗?"

胡金兰只能起身,拍拍身上的灰,然后小声道:"赵老师,你也劝劝老魏,知道吗?"

毕竟她男人是大队队长,这队里有人离婚,传出去,传到公社去,他们以后去公社开会,脸上也没光不是?

赵美兰有些烦躁:"行了,知道了,你快走吧。"

烧好的红砖,挖出来,放在小车上推出去,再用铁锹铲下来,放在地上晒。

赵美兰跟在魏义军后头,魏义军心里头多了一股无名之火,口气不免重了:"赵老师,你别劝了,行吗?让我一个人待着。"

赵美兰气结:"我……我也没想劝你啊,你这个人,好赖不分呢。"

魏义军不说话了,闷头干活,赵美兰拍拍屁股回家了。

苏桃截住了从她家门口经过气呼呼的赵美兰,一把抓住她:"赵老师,咋了?脸色不太好。"

赵美兰咬了咬牙道:"那个当兵的,不识好人心,我压根没想劝他不离婚,居然朝我吼,他吼个屁。"

"他敢吼你?"

"可不咋的。"

苏桃拉着赵美兰进了灶房,眼睛亮亮的:"赵老师,你为啥不劝魏义军离婚呢?"

"出了那么大的事,哪个男人受得了?劝合不劝离,那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不干这种事。"

苏桃忍不住嘀咕了一句:"道理放别人身上你都懂,到自己身上,你咋就不懂了呢?"

赵美兰眼神闪了闪,顾左右言他:"你……你说啥呢?"

苏桃眼神坚定:"队长也没少干对不起你的事啊。"

赵美兰叹了口气:"桃子,你不懂,男人和女人,他不一样,知道吧?"

"有什么不一样的呢?"

赵美兰心里乱糟糟的,也说不上来什么,只摆摆手:"不和你说了,我得回家烧晚饭了,我走了啊。"

说完,跟逃似的,跑了出去。

苏桃叹气,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

赵美兰跑出去没多久,又跑了回来,气喘吁吁道:"桃子,差点忘了跟你说了,又接了两个生意,水溪大队三队的老谭家的小儿子要娶媳妇儿,要盖新房,还有就是咱花溪大队六队的老胡家,也要盖房子,我会让丁红平他们别懈怠,多烧砖头的。"

苏桃美滋滋的:"好。"

赵美兰又转身跑了,心里想的是,这砖头厂,好像还真有起色了,另外,她回过神来,家家户户都多分了地儿,以后这光景,不是越过越好吗?

她已经在思衬着把学校的事辞了,以后专心给苏桃打理窑厂了。

于虹手脚麻利,即便没有缝纫机,用了两天时间,她也已经缝好了一件上衣,晚上牧月牧星回来,她就拿着那蕊黄小花的褂子,往两人身上比划。

牧月牧星这才知道,婶子是给她两做衣裳,而不是做给嫂子的,顿时又是感动得泪眼婆娑的。

于虹心疼孩子,没妈的孩子像根草啊,真是可怜。

这天都黑了,苏桃还没见自家男人回来,不免有些着急,上西边问了一下林大妈,吴桂凤也说她家红根还没回来,苏桃想着,是不是被校长家给留下吃晚饭了啊?也不捎个口信回来,平白让人担心。

没一会儿,就有个年轻小伙跑上了门,火急火燎道:"周牧野跟人打架,头都被砸了个窟窿。"

苏桃吓一跳,脸色骤变:"啊?他……他现在在哪里啊?"

"三队陆先生家,流了好多血。"

苏桃慌忙就往外跑,牧月牧星也跑了,于虹只能留下来看家,冲着暮色里的人喊:"别急,慢点跑。"

苏桃心口惴惴,浑身发冷,心慌无比,一路跑到三队陆先生家,周牧野和方国华以及另外两个年轻人都瘫坐在地上,林大伯周三爷忧心忡忡,陆先生忙成了陀螺,院子里此起彼伏地哎哟声,周牧野倒是一声不吭。

苏桃看到他脑门上挂着血,吓得腿一软,差点栽跟头。

周牧野看到她,又看到后头跟着的年轻小子,咬了咬牙:"不是让你别多嘴的吗?"

那小子摸了摸脖子,没敢吭声。

苏桃泡过去,就看到头发堆里有个很明显的口子,还在往外渗血,这心就跟被割了似的,疼得厉害。

"怎么回事啊?怎么好端端的受伤了啊?"

她走近一看,能清晰看到头顶有一口子,在往外渗血,苏桃大喊:"陆先生,你快给他处理一下伤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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