旌旗遮天蔽日。
当田逆、鲍牧带着大军出了阿地范围之后,就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
阿城这边,每个乡里,还都是有着零星的瓦房的。
在这个时代,能够使用瓦片遮挡房顶的,非富即贵。
甚至,就算是士人,想要修建一座瓦房,也会很难的。
但是,富庶的阿城,不说城内已经是大半瓦房了,甚至就连城外的乡里、屯堡一样是有了瓦房。
但是等他们出了边界之后,顿时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
齐国阿城境内,纵然不是每一个村里都有瓦房,但是,沿途却也还是有着零星的瓦房的。
但是,他们在鲁国境内走了十几里了,甚至一座瓦房都没有看到。
这就算了,鲁国地里正在劳作的氓隶,见到他们之后,却是一脸茫然的样子,甚至,连躲避都是不曾,依旧麻木的劳作着。
“鲍公,鲁人不是与我齐国并称齐鲁之富吗?焉何沿途所见,却是一片荒凉啊!”
田逆很是不解。
若是有外军进入了齐国境内,不消一个时辰,边境上的军队就会开始集结了。
但是,他们已经在鲁地行军一个多时辰了,莫说是鲁国的军队了,甚至就连烽火,都是不曾看到了几个。
鲍牧长叹一声:“若是五十年前,鲁人还算是富庶的,但是,现今……”
他摇头苦笑:“盗跖为祸鲁国西北,西南方又与邾国争执几百年时间,鲁国东南方,为祸了鲁国数百年的莒国,方才被小白拿下,其他地方,又是与我齐国为邻……”
鲍牧反问道:“鲁国这样的局面,就算是贤君,也要如履薄冰,不得不事大国以恭敬了,更何况鲁国现在政出多门呢?”
鲁国三恒做大,政出多门,就像是一个拳头,现在鲁国分开成为了五根手指,又哪里还有力气呢?
“可惜了周公之后啊!”
鲍牧长叹道。
田逆却是笑将起来。
虽然孙武还不曾将田氏数百年的用兵心得总结成书,但是,实际上田氏子弟都是要学习军略的。
田氏将家族领兵的经验,或是记录在案,或是口口相传,每一个田氏弟子,都能学到有用的兵法。
鲁国这样的国家,正是齐国之福啊!
“天予不取,反受其乱,鲍公,这是我辈男子建功立业的故乡啊!”
田逆笑的很开心。
站在他的角度来考虑,鲁国越是虚弱,对于他越有用!
“传我命令,加速前进,日落之前,抵达灌城之外!”
田逆大声下令道。
鲍牧知道自家的本事,他知道若是论打仗能力,田逆能够甩了自己无数条街。
他自家人知道自家的事情。
因为家教的缘故,使得鲍氏人更擅长与经营,而非是征战。
这在家学教育时代,是最为显著的标注。
鲍牧直接将指挥的权力交给了田逆。
他知道怎么做才能将利益最大化。
他们所带领的两万军队,这三年来,一直都在跟着田白南征北战。
这一支军卒,几乎有着职业化的转变了。
当然取而代之的就是田白拿出来大量的财富,来奖励这一支军队。
就算田白有意削减国人和黎民只见的隔阂,但是,军中超过了九成的都是国人。
当然,不管是国人还是黎民,家中男丁外出打仗,又常年不归,田白总是要拿出钱财,让人家家人生活的。
只有这么做,这些兵卒才能安心打仗的。
但是,如此一来,反倒是让兵卒的家属们更加拥护田白了。
甚至,还有很多家属,特意捎信过来,要他们继续为田氏小公子效力——因为这样一来,他们能够拿到大量的钱财。
近三年的军旅生涯,使得这些士卒早已习惯了田白的做法。
当田逆下达了黄昏之前到达灌城的命令之后,兵卒们就加快了速度。
甚至,太阳还在树尖,灌城已经出现在眼前了。
到了这时候,灌城鲁国守军,这次是慌乱起来。
烽火台上点燃了浓烟,军鼓阵阵,城门口军卒们忙着驱散国民,收起吊桥,关闭城门……
“阒然,你带着先登,给我冲!”
田逆对着身边一个大将开口道。
这人是田氏的门客,生的却是五大三粗,惯常都是打做头阵的。“
“喏!”
阒然一抱拳,当即带着自己的手下去了。
他本是莒国人,田氏破了莒国之后,这人就投效了田白。
而原本只是一个普通车右的他,在田白这里得到了施展才华的机会。
却见他手中的长剑,使劲拍打在牛皮甲上:“莒人们,公子不弃,给了我们出身,今日就是我们回报公子之时!”
阒然话语一落,当即亲自上前,扛起了一架云梯,朝着城池跑了过去。
根本就不需要阒然指挥,只见那些只是穿着牛皮甲的莒人先登们,就纷纷扛起了云梯,跟在阒然左右,朝着灌城奔去。
灌城名字叫做灌城,实际上却是没有宽阔的护城河的。
这里因为就在大野泽之侧,地势低洼,若是遇上了洪水之年,甚至雨水还会倒灌城内,是以有了灌城的说法。
灌城城门口,开挖了一道小沟渠,便充作了护城河。
只是,这样的小河沟,对于想要蚁附作战的军队来说,就是一个笑料。
阒然带着五百士卒,势如破竹的朝着灌城扑去,却是吓傻了灌城守军。
灌地紧邻大野泽,饱受盗跖的骚扰,只是,因为有着济水的阻拦,使得这里反倒是不会被阿地的齐军攻击。
时间长了之后,灌地的兵卒早就疲了。
反正若是盗跖来了,只需要躲在城内,等着城主送上了吃食,盗跖就会退走了。
至于城外的黎民……
野人那叫人吗?
况且更重要的是,盗跖就算是明知道只要出现在城池之外,守军就会送上了粮食。
但是,为了保持威仪,盗跖还是每次攻城,总是要射杀几个小卒的。
如此一来,这些最低都是国人出身的士兵们,自然是坐不住了。
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主意,渐渐地竟然有了士兵将野人登记在自家名下,然后等到轮值的时候,就会让野人顶替。
如此一来,灌地防御更加的松散了。
这些野人,哪里接受过军事训练。
毕竟,打仗那是贵族之间的玩意儿……
鲍牧站在车上,看着城头上慌乱的到处乱跑的鲁军士卒,顿时轻笑道: